高考作文要寻找回来的世界
南昌大学 王亮
今年高考江西卷的作文题掀起了轩然大波，网上责难声迭起，“无厘头”、“太另类”、“太变态”之类骂声不绝于耳。如此汹汹然，无非这道作文试题与师生的预期相去甚远，与平日学生的作文训练相去甚远。然而，这正是高考作文命题的创新。它昭示高考作文要寻找回来的世界。
我们不妨先看看江西卷这道题的三大特点。
一、考查考生独立审题立意的能力
长期以来，江西省高考作文命题为了防止考生套作，都采用了观点立意的命题策略。今年这道作文题，命题人考虑到即使不限观点，考生也无法套作（一套作就离题），因此采用了只限范围，不限观点的命题策略。试题写作的范围极广。“奥数、英语、周树人”三项，可全写，也可写其二，或写其一。可写“怕”，也可写“不怕”（或喜欢），可写体验，也可写思考，可写记叙文，也可写议论文。如果排列组合，至少有20种切入角度，立意角度就更多了。心理学家认为，超过七种以上的选择，比两三项选择更难。考生像被赶进了迷宫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。如，想写我爱奥数，我爱英文，我爱周树人，又觉得太浅，这不成了初中生作文吗（其实也可以写深）？若两两结合，或三管齐下，又不能答问答题，总得异中求同，找到某些联系。但找联系容易吗？更何况“奥数”不能等同于数学，“周树人”不能等同于语文，这也不是夯实基础的问题！于是举棋不定，心荡神摇，陷入深深的苦闷中。
二、考查考生独立谋篇布局的能力
长期以来，考生考前训练的作文类型单一：或联想，或评论。联想类，就是从分析材料中提炼观点，然后印证观点。面对这道作文题，不少考生也如法炮制。从分析材料中提炼出“变怕为不怕要靠勇敢（靠顽强、靠勤奋、靠刻苦、靠有自信，靠有兴趣……）”的观点之后，就心安理得地套作以前写烂了的作文，何来针对性？评论类，就是就事评事，平日里考生常爱设分论点。面对这道作文题不少考生故伎重演。写“变怕为爱”，不是三条——靠老师引导、家长重视、自身努力；就是三条——靠确立目标、建立自信、勤奋刻苦。写“不应‘三怕’”，理由也是三条，“奥数、英文、周树人”能给知识、给能力、给智慧。社会上说套话的衣钵，一些考生早早地全部继承，文章徒具空壳，何来真情实感。殊不知这篇作文的布局正是要为你表达真知灼见，抒发真情实感服务的。
三、考查考生独立遣词造句的能力
这道作文题要求考生“我手写我心”，写的是身边再熟悉不过的事情，发的是自己真实的声音。这原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，但却难倒了当今的考生们。因为他们平日训练时惯于拿古人说事，替名人代言，背的是素材锦囊，抄的是成段的“锦句”，一到要自己发声，就集体失语。掀开了遮盖，阅卷员看到的文字垃圾比比皆是，东扯西拉，纠缠不清，甚至病句频出，语无伦次。
了解这些，我们就不难理解命题人的苦心了，他们是要让高考作文回到原点，回到写作训练的本初。
《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》指出，要“鼓励学生自由地表达、有个性地表达、有创意地表达，尽可能减少对写作的束缚，为学生提供广阔的写作空间。”今年江西卷作文题正是在避开套作的前提下，规定范围，为考生提供广阔写作空间。学奥数、学英文、学周树人的作品，这是考生都经历过的学习活动，不可能熟视无睹，毫无体验与思考。让考生在如此广阔的时空中，自选角度作文，正是写作“以人为本”要旨所在。
《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》指出，“在写作教学中，教师应鼓励学生积极参与生活，体验人生，关心社会热点，激发写作欲望。引导学生表达真情实感，不说假话、空话、套话，避免为文造情。”今年江西卷作文题正是鼓励考生言为心声，写自己独特的体验，独到的思考。有的考生写自己为高考加分而强迫自己学奥数，结果奥数没学好，对数学也兴味索然。有的考生写应试教育背景下学英语，重书面表达，轻口头表达，实际上学的是英文，不是英语，因为它只是哑巴英语，在与老外的沟通交流中，还不如普通出租车司机。有的考生写：为加分，为留学，学生不怕奥数、英文，在功利主义大棒驱使下，怕的仅仅是“周树人”，而周树人的作品正是精神的五味子，是受益终身的心灵鸡汤，是捍卫社会公平正义的正能量，是实现伟大民族复兴的中国梦的助推剂。谁说这样的作文题考生文采无用武之地，“乏善可陈”？这只能归咎平日作文教学把学生当鹦鹉来训练，麻木了学生的神经，禁锢了学生的头脑，锁住了学生自由歌唱的歌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