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国娟
今年夏天在山中住了一段日子。幽居山中的日子，听到的最多的是蝉声。
蝉声已听了二十几年，但今年听起来似乎颇为留意。
听着声声蝉鸣，想起了童年。
——童年的歌谣
“小知了，喳喳叫，一个劲儿喊知道。/小知了，不要闹，做道习题好不好？/一只鸟，两只鸟，加在一起是多少？/小知了，不响了，嘟的一声飞走了。”
“小知了，真不好，大家都在睡午觉，你不睡觉还要吵！”
——童年的事
其实，童年时，并没有怪过小知了吵，因为童年的我们一般是不睡午觉的。盛夏的正午，太阳慷慨地将他的全部热量泻向人间。屋外，树呀、草呀都因难以承受这过分的热情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；屋里，大人们都在凉席上午睡。装睡的哥哥感觉大人已睡着了，蹑手蹑脚地起来，下了炕，拎起鞋，轻轻地来到院中，轻轻地拿起预先准备好的捕蝉工具——顶端绑有一个塑料兜的竹竿，溜出了院门。后面是同党我。蝉恐怕是生物界最不惧热的，亢奋地欢歌着；抑或是生物界最禁不起热的，一个劲儿地扯着嗓子喊：“热啊！热啊！”我们循着蝉声前行，发现了目标，哥便谨慎而又敏捷地拿起蝉兜用力扣去，“扑棱棱……”，一只蝉“落兜”了。哥小心地将兜移近前，伸手进去把它转移到我手中的塑料袋中，又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。我们的“捕猎”活动一般要到五、六点才结束，到家时，大人都上地去了，我们又开始后续活动——“烧烤”。哥将捉来的知了掐去头，撕去翅翼，然后将剩下身子，即胸腹扎到铁筷子上，伸入火中。很快，熟了，哥又将蝉胸部的两块，准确地说应是两粒“肌肉”抠出来，塞到他垂涎欲滴的嘴里，当然，也不会遗忘身边的小帮凶我。二十多年后忆起当时的事，我不知道从小善良的我怎么可能和哥做出那么残忍的事；我也不知道从小不吃肉的我当时吃知了肉时是什么感觉。
就是在今年夏天，就是在阵阵蝉声中，我读到了一篇关于蝉的文章，曹旭的《客寮听蝉》。作者是在客居日本京都光华寮时听蝉的。文中写到：“不知怎么，今年一听，竟忧患起来了，共鸣起来了，感慨起来了。”“我渐渐地成为你们的知音了，尽管我不明白你们唱的是什么，但我深深地理解：在地下潜藏了那么多年，几经蜕变才脱颖而出的你，既然来到这个世界，就是为了歌唱；爬上最高的树枝，就是为了借西风把声音传得更远。假如不能自由地歌唱，你宁可一辈子住在黑暗里。”读着作者的感慨，想起了院中墙根下的几枝野花。微风中，骄阳下，细雨时，都可以看到她们的身影，或摇曳，或舒展，或娇嫩。这个夏日里，每次看到她们时，她们都是那么绚烂。正如文人曹旭理解蝉鸣一样，歌者朴树也是理解夏花的——“也不知道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，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……不虚此行呀，不虚此行呀……”
蝉知道自己的生命短暂，所以，它要纵情高歌；
花知道自己的生命短暂，所以，它要绚烂绽放；
我们人类，就算可以满百，但在时间长河中也不过短短一瞬，为什么我们不能真的聪明一点，别去埋怨，别去哀叹，别去诅咒，别去倾轧，而是，学会珍惜拥有，学会享受生命，象蝉那样去高歌，象花那样去绽放。
读过这篇文章后，对窗外的蝉声有了更多的留意，朝听，暮听；晴听，雨听。
今夏听蝉，不光用耳，更用心。
改稿
今夏听蝉
吴国娟
“小知了，喳喳叫，一个劲儿喊知道。/小知了，不要闹，做道习题好不好？/一只鸟，两只鸟，加在一起是多少？/小知了，不响了，嘟的一声飞走了。”
——童年的歌谣
今年夏天在山中小住了一段日子。幽居山中的日子，听到的最多的是蝉声。
蝉声已听了二十几年，但今年听起来似乎颇为留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