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永亮评曰:“这(指《酬曹侍御过象县见寄》)是柳集中写得最为含蓄委婉、也最得后人称赏的一首七言绝句。”(《柳宗元诗文选评》)
……
颇有意味的是,清代以降,竟然有若干诗人、学者、评论家,一致认为,《酬曹侍御过象县见寄》堪称为七绝“压卷”之作。
愚以为:
全诗含蓄委婉,幽远高卓,诗情浓,画意美,嚼之如饴,芳香溢口。既有对山水花木穷形尽相的描摹,也有诗人自己处境、情怀、人格的曲折反映;既有对传统的承继,又有大胆创新,予读者以多层面的艺术享受:
山似破额,水如碧玉,木兰为舟,骚人骋目,春风骀荡,蘋花满池,其“意”与“境”,有机地融为一体,且注入诗人独特情思,从而达到一种至高境界。柳公与曹公都是在“水”的背景下交织着一场心灵的碰撞与煎熬,而“潇湘无限意”,则含蓄曲折地表达了诗人政治上受迫害之意,同时又蕴含怀念故友之情:既有柳公对曹公的思念,也有曹侍御对柳刺史的仰慕。可是“欲采蘋花不自由”,只好以文言志,作诗述怀,情含景中,意在言外。这就给曹公、也给读者带来更多的想象空间和理性思考。
作于元和十年(815)之《重别梦得》,传达了诗人复杂心态。
诗云:
二十年来万事同,今朝岐路忽西东。
皇恩若许归田去,晚岁当为邻舍翁。
元和九年(814),刘柳衡阳分路。南荒古道,春风不度,瞻望前程,吉少凶多,乃作诗抒怀也。
清·汪森曰:“‘二十年’、‘今朝’、‘晚岁’,笔法相生之妙。”(《韩柳诗选》)
吴文治评曰:“写临歧叙别,情意深长,在表面的平静中蕴蓄着深沉的激愤与感慨……诗中直叙离情,寓复杂的情怀与深沉的感慨于朴实无华的艺术形式之中。语似质直而意蕴深婉,虽未言悲而悲不自禁,未言愤而愤意自见。”(《柳宗元诗文选评》)
尚永亮评曰:“诗从‘今朝’写到‘晚岁’,不只是‘笔法相生之妙’(汪森《韩柳诗选》),而且在作者的殷殷期盼中,流露出生死至交那种荡气回肠、绵绵不绝的情谊,读来令人为之动容。”(《柳宗元诗文选评》)
愚以为:
临岐叙别,不着一个愁字,而以“二十年来万事同”,叙宦海浮沉,表人世沧桑,可谓妙笔。刘禹锡回答亦妙:“弱冠同怀长者忧,临岐回想尽悠悠。”前途可卜耶?曰“晚岁当为邻舍翁”,曰“黄发相看万事休”。牢骚乎,悟彻乎,讥讽无奈乎,抑或兼而有之?然则其深蕴之别愁离恨、厚谊深情,可感可知焉!大有“不言悲而悲情自见,不言愤而怨愤集结”之奇效。
《种木槲花》,系柳州刺史任上所作,确年待考。
诗云:
上苑年年占物华,飘零今日在天涯。
只应长作龙城守,剩种庭前木槲花。
柳公昔日在京城,伴君王于上林禁苑之内观赏美景,何其惬意爽心;而今被贬至南荒百越,飘零孤苦,度日如年。今非昔比,不觉凄然怆然,悲从中来。夫木槲花者,落叶乔木,其花黄褐色,皇宫禁苑之不屑一顾;“龙城守”者,南荒柳州小吏之谓也,京官宠臣皆嗤之以鼻。然风云突变,世事无常,运交华盖,当随遇而安。乃苦中作乐,忙里偷闲,种花植草,以求解脱。剩种:犹多种也——盖诗人心灵之阴霾,可见一斑矣!
《柳州二月榕叶落尽偶题》,作于柳州刺史任上。
诗云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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