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州学者何书置(已故)力排众议,认为这首诗肯定写于永州。其理由如下:其一,诗中的“潇湘”二字,尽管历来解释不同,但在湖南境内则无疑……因此,诗中的“潇湘”二字,可视为永州的代称。其二,“十一年前南渡客,四千里外北归人。”(《诏追赴都二月至灞亭上》)“一身去国六千里,万死投荒十二年。”(《别舍弟宗一》)这说明永州距象县二千余里,“遥驻”有了着落。其三,诗的末二句是说,我是多么希望到潇湘一带去采些蘋花寄给你,可惜我没有这个自由啊!这与他在永州贬所的时地和心情完全吻合。(何书置.《柳宗元研究》,岳麓书社,1994年2月第一版)
诸多争议,客观上予该诗研究以更大空间。
关于《酬曹侍御过象县见寄》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形式的研究,历代诗论家有多角度多层面的阐析。试举之则有:
明·顾璘评曰:“意话,所以难及。”(《批点唐诗正音》)
明·唐汝询评曰:“山前水碧,侍御停舟于此,我之感春风而怀无限之思者,正欲采蘋潇湘,以图自献,乃拘于官守不自由也。子厚初虽贬谪,已而被召,其刺柳州原非坐谴,至谓拘以罪者,非。”(《唐诗解》)
清·王闿运评曰:“柳子厚云:‘春风无限潇湘意,欲采蘋花不自由。’责己恕人,庶可以怨。”(《湘绮楼说诗》卷一)
清·宋顾乐评曰:“风人骚思,百读而味不穷,真绝作也!”(《唐人万首绝句选》)
清·金溎生评曰:“王阮亭(即王士祯)司寇删定洪氏《唐人万首绝句》,以王维之‘渭城’,李白之‘白帝’……为压卷,……近沈归愚宗伯亦效举数首以续之,令按其所举惟杜牧‘烟笼寒水’一首为当,其柳宗元之‘破额山前’、刘禹锡之……诗虽佳而非其至。”(《粟香随笔》三笔卷一)
清·何焯评曰:“‘碧玉流’三字,暗藏‘沟水东西流’意,三、四句用柳浑之语,自叹独滞远外,而止以相近而不得相逢为言。蕴蓄有余味。沈德潜在《说诗晬语》卷上中甚至把此诗列为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之一:‘李沧溟推王昌龄‘秦时明月’为压卷,王凤洲推王翰‘葡萄美酒’为压卷,本朝王阮亭则云:‘必求压卷,王维之‘渭城’、李白之‘白帝’王昌龄之‘奉帚平明’、刘禹锡之‘山围故国’、杜牧之‘烟笼寒水’、郑谷之‘扬子江头’,气象另殊,亦堪接武。”(《唐三体诗评》)
清·沈德潜评曰:“欲采蘋花相赠,尚牵制不能自由,何以为情乎?言外有欲以忠心献之于君而未由意,与《上萧翰林书》同意,而词特微婉。”(《唐诗别裁集》卷二十)
清·方东树亦曰: “李沧溟推王昌龄‘秦时明月’为压卷,王凤洲推王昌龄‘葡萄美酒’为压卷。王阮亭则云:必求压卷,王维之《渭城》,李白之《白帝》,王昌龄之‘奉帚平明’,王之涣之‘黄河远上’,其庶几乎?而终唐之世,无有出四章之右者矣。沧溟、凤洲主气,阮亭主神,各有所见。愚谓李益之‘回乐峰前’、柳宗元之‘破额山前’、刘禹锡之‘山围故国’、杜牧之‘烟笼寒水’、郑谷之‘扬子江头’,气象稍殊,亦堪接武。”(《昭昧詹言》卷二十一)
近代学者俞陛云评曰:“柳州之文,清刚独造,诗亦如之,此诗独淡荡多姿。《楚辞》云:‘折芳馨兮遗所思。’柳州此作,其灵均嗣响乎?集中近体皆生峭之笔,不类此诗之含蓄也。”(《诗境浅说续编》)
当代学者吴文治云:“友人曹侍御既已舟抵象县,与柳宗元近在咫尺,但二人只能以诗相赠而不能相见。诗中抒写怀念友人而又不能相见引起的深深遗憾,曲折地表现出诗人渴望自由但又得不到自由的内心矛盾……‘春风无限潇湘意,欲采蘋花不自由’二句……融柳恽诗意,可谓天衣无缝。宋叶梦得名作《贺新郎》‘无限楼前沧波意,谁采蘋花寄取’句,又显系从柳诗脱化而来。清沈德潜《说诗晬语》曾评此篇为七绝中‘压卷’之作。”(《柳宗元诗文选评》)
霍松林评曰:“‘春风无限潇湘意’一句,的确会使读者感到‘无限意’……把‘潇湘’和‘骚人’联系起来,那‘无限意’就包含了政治上受打击之意。此其一。更重要的是……主要就是怀念故人之意。此其二。而这两点,又是像水乳那样融合在一起的。‘春风无限潇湘意’作为绝句的第三句,又妙在似承似转,亦承亦转……这首诗虽然写景如画,但这不是它的主要特点。从全篇看,特别是从结句看,其主要特点是比兴并用,虚实相生,能够唤起读者许多联想。”(《唐宋诗文鉴赏举隅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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