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.王安忆
自觉的作家。她能从批评的角度进行创作,其作品沉稳、坚实,对人性与母语的秘密均有所揭示,有大家的气韵。但自觉的作家有时活力不够,叙述烦琐,一切都太有“道理”。作家预先不必比作品知道得更多。
25.莫言
生命强力型诗人。莫言对有关生殖、冲撞、“不洁”的事物有奇怪的偏爱。他的小说泥沙俱下,充满宣泄的快感。但从根本上说,他搞的是“观念艺术”,一切作品都指向一个本原:“生命强力”。这似乎是一种变格化了的“本体论”立场。从这点看来,莫言不是个享受了写作自由欣快的作家,更像是个将生命体验玄学化的诗人。
26.马原
纯正的小说家。其兴趣牢牢限定在文本内部。他是极少数对“写作”这件事有透彻了解的人。马原对世界采取了避让的谦恭态度,他笔下的带有流浪汉气质的人物,骨子里是体面的中产阶级度假者。可以想象,马原小说打动的都是有教养的读者,这些人从小可能都没摸过弹弓。
27.格非
学者型作家。格非写作的原动力可能主要来自阅读和想象。他那些神秘的小说都是言说有据的,他笔下的“中国经验”其实与现代、后现代经典文本在意识上有更显豁的“互文”关系。格非的“学者”倾向并不表现在百科全书式的炫惑,而是总体语境、句群、词语与词素的“有根”感。此一“根茎”,来自理论头脑,能动的阅读,理性的提炼。他或许是以“准学术”的态度,梳理过20世纪小说理论的学术积累的少数人物之一。
28.余华
温情主义者。余华以所谓“恐怖”题材登上文坛,但实际上(正如后来暴露的那样)他是个温情主义者。真正的“恐怖”是不动声色,谈笑间灰飞烟灭,一如海明威的“杀人者”。但余华显然被自己写出的残酷场面吓坏了,那种肢体抽搐的渲染,显出作家自虐般的快感。只有温情主义者才会有自我剥夺的情感实验。因此,余华的小说让我们忆起古老的道德承诺时代,他的“恐怖”让我们测出了温情无奈地消逝的速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