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加上严刑酷法,让老百姓简直生活在人间地狱之中。
“久矣”揭示:秦统治者的残酷,并非一两天的事,而是长期如此,一贯如此。
质疑统治者存在的合法性。一个政权的存在,一定要有一个合法的基础,缺乏这样的基础,就没有人认同,就会招致反抗,甚至被推翻。当时的秦二世的统治,在那时的人们看来,合法与否?陈胜告诉大家:“吾闻二世少子也,不当立,当立者乃公子扶苏。扶苏以数谏故,上使外将兵。今或闻无罪,二世杀之。” 在当时的人们眼里,这就是大逆不道,就是篡位,就是夺权,就是违逆人心,违背民意。显然,二世的政权,在百姓眼里,缺乏根本的合法性。对一个政权而言,这是致命的一击。其言外之意,就是要废除,要推翻,要取而代之。表面看来,他们是为扶苏鸣不平,并要替他夺回属于他的政权,虽然他已经不在人世了。实际上,这正是陈胜他们的聪明之处。扶苏,人已死,但可以利用的是他的名义,他的名正言顺的老大的继位血统。
陈胜、吴广,只是小小的屯长,认识他们的人有几个?他们一下子要打出自己的起义旗号,谁会响应?谁会服从?所以,他们就必须抬出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亡灵作为自己的旗号,才有号召力。聪明的陈胜还发现,在他们所在的楚国,还有一个亡灵可以利用,那就是项燕。“项燕为楚将,数有功,爱士卒,楚人怜之。或以为死,或以为亡。今诚以吾众诈自称公子扶苏、项燕,为天下唱,宜多应者。”打出两位有影响力、号召力的死者的旗号,就一定可以顺乎民心,得乎民意,就能得到他们的响应和拥护。
那是一个社会封闭的时代,信息的闭塞,是当时社会的一大特点。两位起义领导者,充分利用了当时社会的这一特点,利用了老百姓不知两个亡灵实际都不在人世的情形,巧妙地加以利用,来为自己服务。这正是他们睿智的体现。
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!”这是一句革命性的口号,表达的是两位起义领导者的大无畏的反封建精神。
公元209年,还完全是一个封建的社会。讲究的是血统论,实行的是世袭制。那个时候,整个社会,什么是都需要讲究身份,而且还是父传子,一直传下去。“龙生龙,凤生凤,老鼠生儿会打洞。”陈胜、吴广他,他们只是一伙穷苦人出身。可是,他们想干大事,想当王侯将相。这在当时人的眼里,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他们既然喊出了这一口号,就说明他们不信那一套。他们所相信的,是个人的努力,个人的奋斗。两千多年前的人,竟然拥有这样开明的思想,的确是难能可贵的。对他们而言,他们自身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,除了自己的一副身躯,一个脑袋,就只有奋斗了,才能“举大计”,才能为“留取丹心照汗青”了。
这一口号,也是对封建血统论的蔑视,是对世袭制的反抗。很有可能,他们在当时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思想,口号仅仅是起义时的一种号召,一种鼓励,一种权宜性质的策略。但是,能够提出这一口号,本身就是一大历史功绩。它至少表明:封建的血统论和世袭制,已经遭到了人们的质疑。
我们再看看他们为起义所作一系列的准备工作:
行卜。这是古代人们重要活动前的一项重要的工作。那个时代的人们,对将要实施的活动,到底能否成功,心里并不踏实,总喜欢通过一些迷信的方式,看看成功的把握到底有多大。行卜就是其中的一种方式。
对那么一件大事,陈胜、吴广的心里肯定也是没有数的,而且还充满了变数。行卜,看看吉凶,也可以为自己壮壮胆。好在卜者知道他们的心意,说了几句好话,真的为他们壮了胆。
帛书事件。这也是他们为自己树立威信而耍的伎俩。实际上,这是古代人为自己树立威信的常用手段。用了这一把戏,就为陈胜在众人中真正树立起了威信。在众人们的心里,陈胜要当王,岂不就是天意?自己不拥戴他还拥戴谁?自己如果反对他,那还不是找死?
实际上,到这里,起义的成功已经有了较大的胜算了。
篝火狐鸣事件。与帛书事件一样,旨在为陈胜个人树立威信。
至此,众人们眼睛看到了上天的旨意,耳朵更听到了鬼神的声音,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听从呢?
当然,在陈胜、吴广杀了两个尉的时候是情况最为危急的时刻,决定着起义的成败。这个时候,形势最为严峻,最容易出现混乱,而一旦混乱出现,就可能前功尽弃,导致起义的彻底失败,还有可能造成更大的冲突,使流血事件发生。这个时候,说什么,做什么,是最为重要的。好在两位组织者与领导者,凭借着他们的大智大勇,迅速把众人都招集起来,进行关键时刻的思想动员:
公等遇雨,皆已失期,失期当斩。藉弟令毋斩,而戍死者固十六七。且壮士不死即已,死即举大名耳,王侯将相宁有种乎!
此番动员,一是晓以厉害,二是指明命运,三是指明方向,鼓舞士气。这里面,既包含着智,也蕴涵着勇。“失期当斩”,那是明摆着的事实,这里提出来,是一种提示,更是一种强调。让众人们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。指明命运,这基本属于提示与强调。最后一句“且壮士不死即已,死即举大名耳,王侯将相宁有种乎!”人在危机时刻,最容易失去前进的方向,不知道该做什么。此时的陈胜、吴广,给了他们雄心壮志——“举大名”,即干大事,出大名。更重要的是,这个时候还需要鼓舞士气。他们出身卑微,血统论又深入人心。就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不自信,丧失了信心。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!”的言外之意,就是我们都可以当王侯将相,只要我们起来,皇帝可以轮流做!这样的口号,在那个时刻,是多么鼓舞人心啊。既然每个人都可以做王侯将相,何不拥戴并起义?
起义后的顺利发展,就充分证明了陈胜、吴广决策的正确性。
陈胜、吴广的睿智还体现在顺理成章地把陈胜立为王。在占领了陈县后:
数日,号令召三老、豪杰与皆来会计事。三老、豪杰皆曰:「将军身被坚执锐,伐无道,诛暴秦,复立楚国之社稷,功宜为王。」陈涉乃立为王,号为张楚。
“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。”地方上的绅士们心里其实都很明白让他们来商量什么事情,于是,他们就顺水推舟,做个好人,拥戴陈胜为王。陈胜、吴广他们不名说,却达到了目的。这也是智慧的体现。
中国历史上一场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,就凭着两位组织与领导者的大智大勇,成功了。